这一通夺命连环问让萍彩哑口无言,再次提到左丰的名字,也让萍彩回想起那段她怎么都不敢面对的过去。
清怡看得出萍彩必然有难言之隐,让她仇恨到做出杀人这种事,想必她一定经历过比其他姑娘更加惨无人道的对待吧。
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。左丰是个人渣,他死不足惜!但这背后的真相必须公之于众,为此,哪怕要做这个让人崩溃的恶人,她也在所不惜!
你说我无情,说我无义,说我无理取闹都可以,我只是做好了一个大理寺官员该做的事。
“好吧,不过现在证据确凿,他却不肯招供,所以肯定免不了一顿严刑拷打。这大牢里每天被抬出去多少人你也都看在眼里,那样子连人都算不上了。”清怡郡主这样说道。
这也勾起了萍彩对大理寺牢狱的恐惧。
虽然只是过了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,但在这里看的那些恐怖刑法就已经颠覆了她过去的所有认知,哪怕是到了现在,也依然能听到其他牢房内犯人惨叫的声音,不绝于耳。
见过真的被严刑拷打几近濒死的犯人,但偏偏狱卒们就是有一套法子既能保证犯人不会立刻致死,又能让你体验到透彻心扉的疼痛,这里的狱卒们真可说是活阎王了。
清怡郡主继续说道:“这牢狱之灾你也尝过了,但这狱刑之苦你还没尝过吧?你也不想自己和心上人都遭受那种酷刑吧?”
不想!当然不想!谁想谁是变态!
萍彩的心理防线已然快要被攻破了,于是清怡乘胜追击:“你要是肯主动自首,以我的权力还能免了你们的皮肉之苦的,表现好的话宽大处理也是有可能。”
这一瞬,萍彩想起年少时第一次与季郎相见时的情窦初开;想起家道中落,不得不屈居人下的悲哀;想起多年的牵挂;想起成年后的重逢……
诚然,这分别的十几年她对他全然不知,更不知道他又经历了什么样的改变。
萍彩真的开始思考张季是否会负了她,是否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背叛她。
原先意志坚定,她还能一遍又一遍的用当初她们的约定说服自己,但是现在,萍彩不敢赌了。
一步错,万劫不复。
哪怕是为了自己……
当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时候,也就代表萍彩的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了。
她试探性的问道:“郡主此话可当真?”
清怡听到这话,便知道事情已成,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松懈,她回答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……”萍彩沉默了半响,心里仍是在纠结,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:“我和季郎是两年前再次相遇的……”
萍彩终于开口,清怡立马从衣袍里取出纸笔,连忙开始记录她说的话。
“我本名黄萍,家住冀州黄冈村,与季郎少年相识,彼此心悦。后来我家家道中落,爹娘实在养不起我了,就把我卖到了青乐坊,当时季郎死活不同意,但名不正言不顺他也没能留下我。
洛都和冀州相隔甚远,季郎做不到时常探望,我们便就此断绝,后来我才知道季郎在哪之后就退出了戏团,杳无音讯。
起初,在馆里的生活并不好,这是每个新人都要经历的,我必须忍下,因为已经无家可归。几年后,随着上一位花魁人老珠黄让出了位子,我成为了新的花魁,名气也越来越大,在馆里开始过的风生水起。
本以为从此能够过的幸福快乐一些,老天却让我遇到了左丰那个人渣!
起初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变态,只是人品不太好看经常提出过分的要求而已,但他愿意大手大脚的花钱,我们也乐意服侍赚这个钱。
但是慢慢的,他玩的越来越过分,所有人都开始害怕他,就连我也不例外。
可就是这么戏剧性的,我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,当时也是预防措施没有做好,就这么意外的有了。我想着虽然这个孩子是个人渣的,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,所以我就打算留下这个孩子。我本以为孩子的出现能让我摆脱困境,至少换来离开青乐坊的机会。
但是没有,左丰找来一群打手将我打了一顿,我也因此流产,永远失去了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。”
说到这里,萍彩哽咽住了,眼泪像潮水般涌出,这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终于释放了出来。
由此看来,萍彩对左丰高于所有人仇恨大概就是源自于此了。都说‘女本柔弱,为母则刚’,萍彩为了自己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忍受至今,不管她最后有没有动手,都算是报仇雪恨了。
清怡郡主贴心的拿出手帕递给她,萍彩也欣然接受。
缓和了一阵之后,她继续诉说:“两年前,我出门的时候与季郎再次相遇,他告诉我他这次来就是来接我的,但当时我们都很清楚,离开后根本无处可去,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只能设法将他留在了青乐坊,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,我们都是等无人的时候才悄悄相会。
直到几天前,我无意中和季郎说起我那未出生孩子的事,他便决定替我杀死左丰报仇,我对左丰怀有恨意,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。
那天,我们算好了左丰到来的时间,提前安排人惹恼了他,因为左丰在愤怒的时候最容易饮酒。
就这样我顺利的灌他喝了大量的烈酒,让他连行动都无法自主不得不留宿青乐坊,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时间有空间杀死他。
季郎如约而至,我们合力将他吊死在了房梁上,只是中途我因为没力气让他摔了一下,造成了声响。
我想这其中的细节,郡主你们应该也推理出来了。
我们成功了,季郎为了我们的未来拿走左丰身上的荷包,而我大仇得报却已经没了对未来的希望,于是就留在了那里,等着官府的人将我视为嫌犯抓走。
我想着我承认罪行让季郎可以逃脱,但我终究是怕死了,所以什么都没说……
呵,其实如果不是大理寺来查,我可能真的就是作为杀人凶手而被抓,季郎也能就此远走高飞,没想到……”
至此,萍彩的供词全部结束,她已然没有理由隐瞒什么,所以她的供词具有九成的可信度。
清怡看着眼前这个掩面哭泣的女人顿时有些感慨。
这人世间并不美好,悲剧时刻都在上演,作为大理寺少卿,见过的犯人不在少数,听过的悲伤故事也不在少数,但可能是女子天生比较感性吧,每每听到这样的故事,她都会动容。
但动容归动容,工作不能落下。
她平复了一下心情,说道:“感谢你的配合,介于你的种种表现,我会请示对你宽大处理。”
说罢,便起身准备离去。
这时,萍彩开口叫住了她:“郡主。”
清怡郡主也停下脚步听她说完。
“季郎他,可还好?”
清怡思索了片刻,言道:“他并没有伏诛,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就跑了。”
随后便抬步离开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的萍彩一时间竟然笑了,她在嘲笑自己的蠢笨,但又感谢郡主能将这件事告诉自己。
清怡郡主离开后就迅速前往了大理寺卿的办公处,将自己与萍彩之间的对话,以及萍彩的供词记录全部上交给了君泽颜这个大理寺的老大。
而身为大理寺另一位少卿的曹格自然也会看到这份记录,只是目光在阅览到清怡郡主诉说起的那段故事时停了下来,目光也不由的放在了清怡郡主身上。
清怡感受到他的视线,一脸单纯的问道:“怎么了?”
曹格犹豫了片刻,还是问了出来:“你说的这个朋友,是你自己吧?”
清怡故作惊讶的说:“诶呀,曹少卿猜出来了。”
“那这个故事也是真的了?”
“当然是假的。”清怡立刻答道,甚至都没有多做思量。
“……”看的出来她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,曹格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。
但一旁的君泽颜却是看得出来。
清怡这话,真假参半,至于哪一部分是真的,哪一部分又是假的,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。
至此,案子的真相便已浮出水面,只差将真正的凶手张季捉拿归案!
……
是夜,沈府。
奔波了一天的沈吟秋几人终于办完了所有的事回到了沈府。
沈吟秋和香薰立刻就回了明镜院准备休息了。
而管家王五德则是去找了老爷沈晨。
毕竟小姐这一天遇到的人和事他可都是要报告给老爷的,老爷让他带三小姐去店里,一部分也是这原因。
随后,王五德毫无隐瞒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告知给了沈晨。
让沈晨有些意外的是,这半路上竟然还能遇上靖王。不过沈晨很快就想明白,靖王殿下会出现在小甜水街,大概是要去查那吏部侍郎左丰的案子吧。
而让他感到惊讶的,是自家女儿这出门一趟竟然会遇到这么多事,还险些丧命于马蹄之下!以后可不敢让她再出门了!
不行!那户部尚书陈送老子明天必须参他一本!
沈晨的心里打定了主意。
报告完后,王五德也就准备退下了。
但刚抬起脚,就又被老爷叫住。
“再有一个多月,灯儿就要从国子监毕业回来了,你提前去准备准备,好做迎接。”
“是。”
……
另一边的明镜院,青衣和香薰服侍完小姐更衣后也就退下了。
但沈吟秋却并没有打算就寝,而是熄灭了烛火,翻开窗户出了屋。
为了防患于未然,她薅下自己的几缕发丝,夹在了门缝和窗缝之间,如此一来,若是深夜有人造访,待她回来也能知道有人来过。
做完这一切后,沈吟秋便借着院中的歪脖子树使了个燕子三抄水,三下五除二就翻墙出了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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